本報記者 李夏至

　　昨晚，熱播電視劇《繁花》里，董勇扮演的浙商范總在幫助汪小姐渡過難關后，與觀眾依依惜別。一位精明卻不世故的浙商，游走在寶總和汪小姐的生意江湖里，打破了董勇過往所有的人物濾鏡，讓觀眾記住了這個與眾不同的他。

　　4個月合約卻拍了19個月

　　董勇至今并不知曉導演王家衛究竟為何選中了自己來飾演范總。他只是在接到試戲邀請后前往劇組，閑談間了解到導演此前看過他飾演的彭德懷。劇集播出前，董勇同樣不知曉故事的全貌，“我也和普通觀眾一樣每天守著電視看，播了兩集才知道，當時有的眼神、有的動作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。”董勇笑談，這種巨大的不確定性是他表演生涯里的第一次，而他非常佩服王家衛的眼光毒辣，“他就是能讓演員演出他自己想要的內容。”

　　最早拿到范總的戲份，只有大概的描述和不多的劇情。按照以前的拍攝經驗，董勇認為這就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小人物，合約雖然簽了4個月，但最終董勇前后累積拍攝了19個月。對董勇來說，這樣的拍攝簡直無法想象。“有很多鏡頭，我感覺是一條過的，拍完之后導演就說很好，但是還是要再試一次。”董勇笑談，自己后來也成了“王家衛受害者聯盟”的一員，因為一個鏡頭可能拍了40多次，導演最后會告訴他，“還是第一遍最好”。

　　現場王家衛最常問的一句話就是，“你想怎么演”。據董勇回憶，導演特別尊重演員，表演需要的資源他都會幫演員布置好，在演員演完一條后，他會給出反饋和建議，然后一遍遍打磨演員的鏡頭。

　　從幾頁紙到豐滿的人物

　　沒有明確的劇本，沒有明確的人物關系，董勇在王家衛劇組最大的挑戰來自于不確定。最早試戲時幾頁紙的人物描述，最終能夠擴容成劇中人物豐滿的范總，董勇后來才知道，大多數戲份都是根據他的表演而后加的。

　　董勇飾演的浙江湖西針織廠廠長范新華，是只身闖上海的浙商代表。在董勇看來，他既有生意人的精明頭腦，又不乏江湖兒女的仗義和勇氣。有人說范總是“扮豬吃老虎”，但在董勇看來，他是典型的“人要豬相，心里明朗”，“范總是拿工資的人，他身上背著整個廠子工人的生計，到了上海灘全憑自己闖出一片天地，對他來說‘多個朋友多條路’就是生存法則。”范總的出場總是自帶著高調門的浙江口音，夾雜著幾句不太標準的滬語，面對汪小姐和寶總，既有尋求商機時的卑微，也有三羊牌上市后一夜翻身的傲嬌。

　　雖然本身就是杭州人，但董勇透露范總的浙江話其實是經過了仔細設計的。“考慮到范總是常年待在上海的浙江人，所以他的浙江話不能特別地道，而是要混雜一些上海話，表示他為了適應上海灘而努力在融入。”董勇表示，他刻意設計了范總的口音，讓北方人一聽就是南方人，南方人一聽就明白。

　　無意間實現了喜劇夢想

　　從早期的《重案六組》《黑洞》，到后來的《北平無戰事》《彭德懷元帥》，董勇飾演的角色大多威嚴正派。董勇自己也認為，觀眾認定了一類角色，就形成了固定印象，演員從此接到的邀約也如同“套娃”，很難跳脫出來。

　　但董勇自己卻并不想一直重復，他有一個喜劇的夢想。“我從小是看卓別林、金凱瑞和憨豆長大的，其實一直都想嘗試無厘頭的表演方式。”這次的范總讓不少觀眾看到了董勇身上的喜劇色彩。董勇說，他其實沒有刻意去演范總的夸張，而是以幽默的方式解讀小人物的喜怒哀樂，“我身邊就是有不少這樣的朋友，他們的說話和辦事方式會給你帶來不少歡樂，我以這樣的狀態去詮釋人物，其實也完成了自己骨子里一直想表現的東西。”

　　劇中，范總在慶功宴上演唱《安妮》的肆意狂歡，也成了《繁花》的點睛之筆。董勇稱，這段戲其實是靈光乍現，并沒有刻意設計，他喜歡的是人物身上笑中帶淚的地方。故事最后，范總為了幫助汪小姐拿下訂單，不惜跑到深圳去求工廠，“汪小姐這時候對他來說沒有多少商業利益，更多是朋友的情分和義氣，他的表現難道不是硬漢嗎？”

　　不過，這種外放式的表演還是太過耗費體力，董勇透露以后也很難復制。在他看來，《繁花》精益求精的拍攝方式打破了國產影視劇的種種界限，他由衷希望，觀眾能夠給《繁花》更高的評價，因為“王家衛導演不是在拍一部30集的電視劇，而是在拍30部電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