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潤

　　《霸王別姬》近日亮相人藝小劇場。這一版由莫言編劇、林叢導演的《霸王別姬》，無論是思想內涵還是沉浸式形式，以及演員充滿張力的表演，都讓觀眾感到驚喜和驚艷。

　　觀眾走進北京國際戲劇中心三層的人藝小劇場，會有耳目一新之感。原本的觀眾席與舞臺消失不見，取而代之的是球形“軍營大帳”。演出前的“觀演提示”廣播，變成了要求大家“遵守軍中紀律”。開演的鐘聲也變成了軍中號角吹響。觀眾在四面八方高低錯落的蒲團上隨意就坐，和演員一同被包裹在這體驗感極強的環境當中，更容易進入到角色的內心。

　　該劇海報以兩個女性的面孔作為主打視覺，這源自莫言借助歷史故事架構提出的一個大膽想象——如果呂雉和虞姬在楚營會面，會是什么樣的情境？這樣的假定將敘述主體對準了兩位女性角色，從而有了用女性視角去觀照歷史的可能性。

　　在莫言作品深厚的文學基礎和思想內涵上，導演林叢以女性創作者的視角和感受對原作賦予了新的闡釋，讓“霸王別姬”這一人盡皆知的古典故事，有了更多更新的探討空間。無論是呂雉還是虞姬，都分別代表著人性的不同側面，并且“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”，表達著在大歷史背景和人生命運之下，人性對于愛情、權力、人生目標的思考與選擇。而軍帳中的月色清暉與熱烈紅綢，更是將愛恨情仇渲染得淋漓盡致、動人心魄。

　　導演的精心執導，讓北京人藝的青年演員們在舞臺上煥發出了奪目的光彩。曾經在《丁西林民國喜劇三則》《晚安媽媽》《長子》中有精彩表現的演員孫翌琳，以極強的可塑性塑造了性格復雜的呂雉，無論是和虞姬激烈爭鋒時表現出來的老辣與嫉妒，還是和項羽對手戲時呈現出來的欲望與無奈，都非常具有沖擊力。曾在新版《日出》中飾演陳白露的青年演員陸璐飾演虞姬，也展現出了她的成長與突破，與霸王相別的一段絕別劍舞，情深意切，形神兼美。霸王項羽也不再是一個悲情英雄，飾演者王俊淇將人物的單純善良與癡情脆弱表現得更為突出，而他和虞姬最終的選擇也充滿了理想主義色彩。張瀚生飾演的范增和魏嘉誠飾演的侍衛，則如同線索一樣串聯并推動劇情的發展變化，使得全劇節奏緊湊又高潮迭起。

　　“多少人對它夢寐以求，多少人因為它喪了性命。有了它，可以造福天下，也可以禍害蒼生；可以黑白顛倒，也可以撥亂反正……對，這東西就是權力。女人得不到愛情，得到權力，也是不錯的補償。”結尾時，老年呂雉的形象以多媒體的形式投影在營帳之上。這是莫言為北京人藝版《霸王別姬》特意新創的一段內容，也正應和了莫言為該劇所寫的：“這是一部讓歷史融入現代的歷史劇，這是一部讓現代照亮歷史的歷史劇，其實所有的戲劇都是歷史劇。”本報記者 方非攝